问题描述
有些人不喜欢关注时政热点,感觉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与这个世界有隔阂,是否是因为缺乏社会责任感的缘故?特别指出,我不歧视这类人,只是想问一下,这算不算一种心理问题?不是。
社会责任心可以有很多实现的方式,比如举报公司非法加班、给贫困儿童捐款、确保单位招人公平等等。在社交媒体上表现自己对时政、社会热点的关心,实际上对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微不足道,还浪费自己时间,损失了做那些真正能够有效帮助他人的事情的机会成本。
这并不是我原创的观点,而是 Christopher Freiman 教授在他的书 Why It’s OK to Ignore Politics 中提出的。
表现关心时政,对于对抗不公影响有限
如果你出于社会责任感,为了努力消除政府所导致的不公,而去关心时政、社会热点,那么,我想提醒你,你表现出来的关心可能对别人毫无影响。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样,在现实中没有什么影响力。你可以自己想一想,自己通过表达对这些事情的关心,有没有成功说服更多人也来一起关心,最后让不公的事情得到解决?(丰县、承德、郑州,等等等等)在社交平台上表达你的关心,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引起什么水花,少数情况下还可能引来一群仅仅想要刁难你的人来发表相反观点的评论。我就被扣过毒公知、反动文人、美国间谍等等的帽子。
表现关心时政是有机会成本的
你可能听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并不是说你不能不花钱就吃到午餐,当然可以。关键在于,你总得为了得到某样东西而放弃另一样东西——比如,那顿午餐会占用你的时间和胃容量。
同样地,你生活中用于关心政治的那一部分,就是没用于其他帮助人的方式的那一部分。因此,不关心政治的一个关键原因就是其机会成本——花时间观看新闻、发评论和写帖子,就是没用在能带来更多益处的事情上的时间。
对我而言,有时间关心政治,不如做好本职工作,再写几个开源项目,和朋友一起翻译高质量材料,反而能够帮助到更多人。
只关心不行动,反而是一种负面的表达
如果总是表达对时政、社会热点的关心,却不去做能有效改善社会公正的事情,反而会传递一种道德上有害的信息:你为了表达你在关心别人,而放弃了帮助别人的机会。举个例子:
你在街上遇到一个挨饿的小孩,他向你伸手要钱买吃的。你口袋里确实有点钱,但犹豫不决。为什么呢?因为你正打算用这些钱买一件印有「救济饥民」的文化衫,钱不够两头都照顾。如果你为了买这件文化衫而让小孩继续挨饿,这无异于是在做错事,更别提这样做会让小孩受到本可以轻易避免的伤害。用哲学家 David Schmidtz 的话来说,如果你只是想显示你有好心,那你其实一点儿好心也没有。
难道我不能抱怨吗?
可以的。即使你平时不关心时政,你依然可以抱怨它带来的伤害。
当你有机会改变某个结果,但选择不这么做时,你就失去了抱怨这个结果的权利。然而,对于你无法控制的不良或不公平的结果,你有权抱怨。由于你关心政治通常并不能让你对政治结果施加控制,因此你无需关心政治就可以抱怨政治。
为了支持这一观点,想象一下你和学校食堂服务员的以下对话:
服务员:我们有严格的政策,只供应百事可乐。
你:哎,我不喜欢百事。
服务员:嘿,如果你不点别的,你就没资格抱怨。
你:好的,那我能要一瓶可口可乐吗?
服务员:不行,你没听见我说吗?我们只供应百事。但至少你现在可以抱怨了。
不用说,这将是一场很奇怪的对话。你是否有理由抱怨这个一成不变的「只供应百事」的政策,与你是否做出徒劳的尝试去点一瓶可口可乐无关。你完全可以仅仅因为这个政策不妥而进行抱怨。
然而,有一个更有力的反驳观点:在不关心的同时抱怨,近乎于一种虚伪。一方面,你的不关心表达了这样一种态度,即政治不重要,或者不值得你花时间;另一方面,你的抱怨却表达了相反的态度,即它确实重要,而且值得你花时间。
作者对此的回应是:你可以不关心政治,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认为政治不重要。你之所以不关心政治,可能是因为你怀疑自己的关心是否能有效地对抗不公。比如,有个小行星要砸向地球,而你不去祈愿小行星改变轨迹,因为你怀疑祈愿能否真的改变小行星的轨迹。我们不会因此推断,「不祈愿」的人因此认为小行星不重要,从而失去了抱怨小行星造成的伤害的权利。同样地,我们也不应该假设不关心政治的人因此认为政治不重要,从而失去了抱怨政治造成的伤害的权利。实际上,如果为减轻由糟糕的治理造成或允许的伤害而采取直接行动,那这正是你认为政治重要的表现。因此,即使是不关心政治的人,也应该有权利对政治体制表达自己的不满。
结语
这本书花了我长假来回两趟动车的时间才看完,内容有点多,所以这里就不一一列出书中观点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去 z-lib 上找一下。
要说这本书对我最大的影响,那就是这个了:
PS: 我也给 Wikipedia、Khan Academy、Andy Matuschak 捐过款,不过都没这次捐的多。
说来好笑,我有八万多关注者,而在知乎上每个月也就收入两百多块。与其放在知乎钱包里发霉,不如捐给贫困儿童,真正帮助到他们(他们肯定没有条件看我的知乎)。这也算不愧对我自己签名中「改善教育公平」这一句话了。
我自己也依然会继续写知乎,翻译一些教育相关的资料,写一些自学教程,帮助每一个需要的人。顺便还可以把知乎收入捐给贫困儿童。
而我自己的本职工作——研究记忆算法——也会继续下去,帮助更多使用间隔重复的学习者节约时间。自由学习也好,应付考试也罢,这项学习技术,只有掌握在每个学习者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之前有读者朋友想要给我打赏,支持我的工作,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果你也想要促进教育公平,那就把这笔钱捐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教育公平,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