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在社会化的优化[1]语境下,霸凌作为分析对象,很有研究价值。可以通过简单的博弈论模型,来理解霸凌。社会群体中可能形成的许多负面现象,霸凌就是其中之一。它可以通过良好的社会化来有效解决。仔细观察霸凌现象,便能鸟瞰整个社会化过程。
不断蔓延的校园霸凌
霸凌宛如校园瘟疫,而今的社交媒体更是对其推波助澜。霸凌重则致使学生自杀、精神永久受创,轻则转校。作为一个压迫者和受害者,我知道霸凌的两面性。你的记忆会失灵,认为自己从没霸凌过别人。如果你认为「你不记得的霸凌就不算霸凌」,请记住,这种说法带有统计上的偏见。严重的霸凌案例,多为个人被群体所伤。这种情况下,只有受害者对这一经历刻骨铭心。
霸凌会影响到受害者的身体健康。它切实地影响了他们的大脑。
一些骇人听闻的统计数据(数据各种各样,我选了些极端的):
- 高达一半的青少年自杀的原因是霸凌(10-20% 的高中生在他们生命中的某个时刻考虑过自杀)
- 多达 60% 的大规模校园枪击事件,背后原因可能为霸凌
- 高达 70% 的学生,学生生涯中遇过霸凌
被排斥者的命运
被排斥者和离群者的存在会加剧霸凌。他们都有可能成为一群「豺狼」或单个霸凌头子的受害者。他们自己也可能碰巧是霸凌者。在整篇文章中,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公式,它可以通过有效的教育增加知识、提高创造力并为人类天才做出贡献。当然它也有副作用,即导致霸凌行为的增加。当行为准则存在并被严格执行时,霸凌的行为会随之减少。能够自由思考的人往往很容易跳出规则,脱颖而出,勇于挑战他们认为不合理的规则。
学校包庇霸凌
强制学校教育导致按年龄分隔的同龄群体被囚禁在封闭的空间里。这是个能够滋生霸凌的完美土壤,年轻人的不成熟和青春期的荷尔蒙变化所致的行为都会被放大。如果我们想最大限度地发挥孩子的创造力,我们绝不可以把孩子们送进无人监督的同龄群体中。没有干扰的环境非常适合学习,但没有监督的环境可能会是一场灾难。
Peter Gray[2] 指出,如果不能脱离学校,你就无法脱离霸凌。
网络霸凌
如今,霸凌转战网络世界。Facebook、 Twitter 甚至电子邮件,都是霸凌的工具。网络霸凌提炼了当面羞辱和情绪挑动的精髓,敏感的人更受不了,比起现实中的身体暴力,网络霸凌更加恶毒。因此,有时,网络霸凌会导致自杀。网络世界需要不同的社会技能,因此现代的社会化也必须涵盖网络生活。有些父母害怕孩子学坏,就不让他们上网,这可能适得其反,孩子会错过这些新的社交技巧。很难说这缺憾在未来几年可以弥补多少。虽然,很难想象互联网社交技能的发展也存在关键期,然而,儿童的社会化缺陷往往难以弥补。这有点像学习外语,一些童年形成的缺陷或坏习惯以后很难纠正。
霸凌假说:先天 vs. 后天
1954 年,诺贝尔奖得主 William Golding 因为他的《蝇王》给孩子带来了坏名声。Golding 不是心理学家,他的小说暗示孩子在没有成年人监督的情况下会陷入野蛮混乱。一直以来,坏名声对孩子纠缠不休。阅读小说会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吗?如果小说有误导呢?要是有机会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观察 7-10 岁孩子互动,我们很可能先入为主,重蹈覆辙。
为了挽救孩子的声誉,心理学家 Peter Gray 采取了相反的理想主义立场。例如:民主学校[3],作为混龄群体,形成了天然的保护罩,能有效防止霸凌。Gray 还坚信,在狩猎采集游群,霸凌很少发生,虽然对于不同文化,可能情况不同。并非所有游群共享一套习俗和规则。物质匮乏时,他们可能就不会像在小康条件下那样安分了。现代社会,霸凌主要发生在现代学校,搞霸凌的,则局限在小范围年龄群体。它也发生在监狱或办公室,但是,在学校时期,这坏习惯就早早埋下祸根。
研究灵长类动物(例如黑猩猩)的研究人员声称,霸凌行为是自然的,并且有其进化的根源。在老鼠身上也能看到同样的现象。
只要看看那在操场上孤零零的小孩,霸凌的机制就显而易见。这个可怜的离群者,一旦遇到组织良好、井井有条的团体后,早晚都会被霸凌。爆发点往往微不足道:一些麻烦,或是一点分歧。但是,一旦霸凌开始,孩子们便近乎本能地展露自己的狼性,如狼群一般穷追猛打,受害者则毫无反击之力。这种现象基于正反馈回路,就像多米诺骨牌。于是乎,狼群会专注持续地霸凌,而忽略其他「娱乐」。
首先要划清一个界限,我知道的大部分孩子都在学校。Raymond Moore 所痛斥的同伴传染,以及 Peter Gray 提及的非自然现象:狩猎采集者和谐,实际上都是学校分年龄段管理的后果。在学校或幼儿园,我们的内在霸凌倾向被放大。原来在家里学,现在被抛在这种环境,这种孩子如果不能想法子自保,很快就会被迫害。这说明学校的社会化很糟糕,不过,没有学校教育的社会化,也因此受到启发。这对未来的理想化社会来说可能很好,亟待我们去建设。
在最后,便如我接下来要说的那样,霸凌的祸根既不是先天也不是后天的,而是源于博弈论。先天放大了博弈论中不可避免的部分。后天可以进一步提供不利条件下的反馈,学校就是一个可悲的例子。
霸凌的祸根
在动物和人类中发生的霸凌现象都源于博弈论。这种意义上,霸凌行为与利他之类的其他社会行为没有太大不同。
在进化过程中,有许多适应性变化决定霸凌的形式,在不同社会环境中体现不一样。维持霸凌行为的进化适应可能包括:寻求群体安慰、为了实现目标而寻求团结(尽管存在反对或竞争)、寻求支配地位等。对黑猩猩中霸凌行为的观察特别令人鼓舞,因为它没有受到抽象推理和/或语言的干扰。
在社会群体、封闭空间、某些个人优势和目标人群中,霸凌不可避免。这只是我们基因构成的一部分,反映了决定博弈论策略的个人不同目标。
霸凌与生俱来,所有孩子组成的小团体,若是少与外界交流,都可能发生霸凌,只是早晚的事。
社会化能减少霸凌
人们认为社会准则能缓解霸凌之类的现象。随着年长、成熟、知识和经验的丰富,我们发展出来了一套可以减少霸凌的行为原则。然而,即使在国家议会或研究团队等看似高尚的环境中,一定程度的霸凌行为也可能总是在表面下酝酿。霸凌不会消失,但健康的社会化可以有效减轻它。
随着年龄增长,霸凌行为减少,这部分源于自我控制能力的增强,然而,社交技巧和社会规范才是这种减少的最主要因素。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交技巧的发展有助于减少霸凌行为,发展程度取决于儿童接触的社会成分。
博弈论
为了直观地说明问题,博弈论就派上用场了。例如,群体中鹰派与鸽派的比例变化会改变其中个体的健康状况。在一个社会群体中,最优行为策略将取决于群体中许多社会特性的组合和比例。因此,最优社会化行为也会发生变化。换句话说,社会成分的变化将影响最优行为策略和最优社会化策略。没有普适的最优状态。最优状态总是相对社会环境而言。
不同的人口分布和环境可能滋生也可能遏止霸凌。一个环境可能引起社交行为增多。另一个环境可能导致负面社会化行为或反社会行为。
不同的社会环境和成分产生的社会化过程的影响因素很多,包括社交技巧,特定的反霸凌技巧(或霸凌技巧)、斗争技巧、身心健康、智能、性格、个性等。我认为,在这种多重标准的环境中,我们应该优先考虑有利于大脑发育的策略,因为强大的大脑是所有社会环境中最通用的武器。仔细观察,这种看似显而易见的策略可能违反了所谓的良好行为,或破坏了良好社会环境。例如,幼儿园的规定:「孩子们应该排成一队走」,这可能被归为社交技巧和活动肌肉技能,然而,这明显是对自由的限制,影响了探索和个人发展。受类似规则支配的环境会阻止而不是促进社交技巧的发展。
人在成熟后,可能审时度势,运用卓越的知识来选择一套规则,最优地处理各种不同人群组合起来的变化多端的情况。这可能是我们理想中社会化儿童的模型。在这一模型中,系统化社会化过程中产生的规则时,知识发挥主要作用。正如在其他情况下一样,对于社交策略,知识就是力量。
最优社会化
最优行为策略可能与个性无关,但个性将强烈影响最优策略的执行效果。社会成分的变化将导致不同的社交技巧发展。绝大多数社会环境都会产生一些普适的行为策略(例如:黄金法则,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而,总会有一些只在特定情况下发展的次要规则(例如:「一个船员的背叛就是全体船员的背叛」或「首先,不要伤害」)。
与简单的社会博弈不同,没有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预防或避免霸凌行为的简单或普适的行为策略。也没有普适的社交行为规则。不同类型的参与者有着不同的个性,他们在不同社会成分中占比不同,遭遇霸凌的概率而也不同。这个理论也可以泛化到不同空间的情况,如果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相遇,那么他们之间的互动可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为了实现普适的社会化,我们需要让孩子体验所有可能的社会环境,这是不可能的。更明智的做法是尝试各种环境和各种情况的组合,根据孩子的喜好和反馈确定发展轨迹,并帮助遏止危险趋势。
发展轨迹无需追求丰富的社会化。有些孩子可能天生就倾向于独狼式的生活方式。我们不能阻止这种发展轨迹,因为这种人可能会在某个与世隔绝的山中小屋里,研究有可能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万物理论。儿童发展总是如此,反馈对于规划发展轨迹至关重要。
当社会化丰富时,自然会产生一些危险的倾向,霸凌只是其中一种。成人照看一群孩子可以及时打破不健康的苗头。同龄人群体的构成不良,不可避免会导致病态。理想的社会成分可能会通过一定程度的预防性接触来保证低压力的平稳发展。就像打疫苗一样,我们希望让孩子保持健康,但让他接触减毒的病原体使他产生免疫。
《丛林奇谭》与宗教
如果博弈论不是你的强项,想想 Rudyard Kipling 写的《丛林奇谭》。富有创造力的人类婴儿 Mowgli 和组织严密的狼群截然不同。这群狼有自己的信条:「狼群的力量依靠个体,个体的力量依靠狼群。」但人类的思想具有适应性。Mowgli 一直遵循狼的规则,直到命运转变。当 Mowgli 独自行动时,他摆脱了规则的桎梏,展现出人类的天才和创造力。这就是 Kipling 表达的重要寓意。狼群现象是博弈论的一种表现。狼群团结一致就容易以众取胜。如果一只狼独自行动,扰乱了狼群的协调,就会被霸凌。这就是霸凌的重要性。霸凌对狼群很重要。而对现代人类来说霸凌已经失去了作用。
狼群信条的约束作用同样体现在宗教中。宗教要生存,至关重要的是控制信众。学者和受过高层次教育者的指路明灯是经文。而对于大众,宗教只提供信条。狼群的信条让我想起尼西亚信经,我小时候肯定背诵过 300-500 遍。只要我稍作复习,可能还能背出来。但是,我从未内化这些教导。此时此刻,头脑里似乎不停地涌出一个个单词,但我需要再背诵一次才能理解意思。即使一直背诵《暴徒生涯守则》,对我的行为或道德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这种就属于无用记忆[4],是我们通过普鲁士教育体系[5]的学校教育发展起来的。
霸凌:抚养者对此的策略
哪种抚养策略应对霸凌的效果最好?Raymond Moore 希望孩子在 8-10 岁前与父母生活直到品德得到发展。他的方案从保护出发,假设和谐发展的大脑会在之后制定出反霸凌策略。另一方面,Peter Gray[2] 希望看到不同年龄段的人自由共处,年幼者与青少年一起玩耍,互惠互利。在 Gray 的案例中,青少年们代替父母进行监督并调解年幼孩子之间的矛盾。
保护性策略可能导致社交能力不足的儿童无法对抗霸凌者。而同龄人团体如果没有必要的自由行动,可能重现学校中的霸凌行为。不同年龄混合的群组可能包含年龄大的霸凌者,导致调解方案失败。就构建更好社会的愿景而言,保护性策略看来更好。至于使个体准备好进入当前的不完美社会过成人生活,混合年龄策略看来更好。
我相信某种中庸之道的结果可能最好。为了确保大脑发育不受阻碍,可以保护儿童。然后接触策略可以根据其有益结果按比例进行,以确保基本的预防性接触。
有分寸地接触霸凌似乎可接受且有益健康。这与接触细菌、急性压力[6]或低温等区别不大,可以增强韧性。有分寸地接触霸凌可能是社交技巧训练所必需的。
霸凌现场
我喜欢看到孩子们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自由地在运动场或者街区健身公园玩耍。越是观察年轻的儿童越容易发现他们行为的演化根源,包括霸凌行为。霸凌博弈的赢家将从中获得一些技能,使今后生活更轻松。而输家则可能终生受阻。他们未来的行为将有明显不同。他们后退,而不是前进。遭受社会排斥的啮齿动物表现出大脑化学和发育的变化。从演化的角度看,这是有道理的。然而,为了人类的进步,我们也需要较弱的个体。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有出色的大脑。只是他们在某些方面缺乏体力,或品性。我完全不介意把温和的霸凌作为教育工具。然而,「健康的霸凌」需要两个组成部分(1)成人监督(在明显危险的情况下进行干预),以及(2)逃离的自由(让弱者在输掉博弈时寻求庇护)。学校似乎在这两方面都失败了。我就读的那些学校更是一塌糊涂。最严重的打架和霸凌事件全都远离成人监督者的目光,不受阻碍地进行。此外,孩子们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无法选择「跑去妈妈那」或「跑回家」。他们从早到晚都需要挨虐。打小报告在少数情况下会有帮助,但更多时候会导致弱者地位的加剧和恶化。当孩子们在运动场上不受监督地自由混战时,他们总是可以选择撤退,让首领或最强帮派接管场地。成人监督而不介入也很容易。只要有个家长或教练关心情况且具有权威,就可以旁观随时准备遏止最恶劣的事件。只要一个成年人在场就可能改变场上的社会动力学。如果我碰巧感觉到自己影响了场面,我会退到远处继续观察。我是 Jane Goodall 的粉丝。
监督但不介入
我偶尔会当个不介入的监督者。当我看到孩子们打架时,我不会只是告诉他们「别打了。回家!」。这是没用的。这使得冲突悬而未决。这只会将不可避免的后续交锋转移到新的地点或时间。我尝试了另一种方法,它让很多父母感到恐惧,但我相信如果执行得好,效果会更好。我让他们打!我只要求他们遵守安全规则(例如:不挖眼、不踢头、不咬人等)。十岁孩子的打架,如有良好监督,问题会很快解决。孩子们最终筋疲力尽。有时泪流满面。有时伴有瘀伤。往往会建立支配关系(除了力量均势的情况)。冲突通常会得到解决(至少暂时)。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我的态度听起来像是好老师深恶痛绝的东西。我倾向于认为,作为人类,我们需要尊重我们的演化根源。我们不能指望让一个人不经过某些发展阶段,就成长为无可挑剔、头脑聪明的圣人。密不透风地保护一个人远离冲突,可能会产生更多的蛰居族和无法融入社会的异类。
为成人世界做好准备
大多数读者不会赞成 Donald Trump 在 2016 年总统选举中的极端行为。然而,他是一个典型的恶霸头狼,随时准备踩死任何反对派。共和党初选中其他候选人都是温室花朵,与他相比显得很「弱」。也许,如果 Jeb Bush 或 Marco Rubio 小时候被允许多打架,他们对抗霸凌者就会更自如,就会更有效地运用他们的平台或才智?Ben Carson 的模式似乎要有效得多:从一个小流氓成长为一个老练的知识分子。如果空间时间足够,Carson 可能会以 Trump 之道还治 Trump 之身。
我相信霸凌有其益处。它可以成为教育工具!但需要一点监督,它才能达成我们崇高的社会目标。
为预防校园霸凌,我们需要减少对抗的理由,扩大空间,使逃离成为可能,允许不同年龄儿童混合,增加成人与儿童的比例或新增更好的监督者。在家上学的孩子是自由的。他会对霸凌者一笑了之,如同没有完全理解其动机。对于在家上学的孩子来说,霸凌闻所未闻。
Peter Gray 受民主学校[3]的经历启发,看到了儿童自由的解决方案。
社会化:使用暴力的两难
现代社会中暴力的作用日益递减。家长们应该使孩子接触暴力行为吗?(虽然学校里几乎总是会发生暴力行为)不接触暴力行为会损害社交技巧吗?我认为处理暴力行为应当根据博弈论,且接触程度应当同预期的未来需要相称。这些技巧的重要性正在下降,不重视这方面也不太可能导致孩子终身能力被削弱。
一些父母鼓励他们的孩子在受到攻击或霸凌时反击。他们不同意避免暴力和对抗的通用建议。处理暴力的教科书方案是通知学校当局。在我上学的时候,「打小报告」甚至不在考虑之列。霸权之争中,唯有实战才能雪耻。我怀疑是否存在一个不源于朴素道德考量的通用对策。因此,我既不谴责也不赞成报复的呼声。我接受这是特定家庭环境、文化、性格、环境或具体情况的一部分。我们不能忽视这我们不能忽视这个事实:无论反击有哪些风险和缺点,它至少具有三个重要功能:(1)可能惩罚压迫者(这是一预防霸凌的方式),(2)发展打斗技能,以及(3)培养可能在各种社交环境中极其有用的自信心。
如果和平主义就是普适的容易长期获胜的策略,也就不会有战争了。人生如戏,难觅简单答案。
惩罚坏蛋
反击的重要动机往往是惩罚霸凌者和侵犯者,然而,这也关乎博弈论。反击反而可能对好人损害更大。从大局来看,给自己造成的疼痛或损伤可能仍然是值得的,因为它们实际上可能会防止未来的暴力行为。
打斗技能
现代社会中打斗技能越来越无用。练习 MMA (译注:mixed martial arts,综合格斗)更安全、用途更广。
自信心
打斗技巧会带来社会自信心。带着一根不动自威的大棒就很好。
伦理考量
基督教总是教诲人逆来顺受,这样做有许多缺点。它固然能占领道德制高点,也能带来自律。然而,从博弈论的角度来看,这么做只在鸽派社会中才奏效。在鹰派主导的混合社会中这么做效果不佳。如果没有一套统一的原则,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有圣雄甘地,但是,他的策略在大屠杀时期似乎行不通:「如果这些绅士要占领你们的家园,你们就得搬出去」。
有关现实生活的问题
我向孩子询问他们在特定暴力情况下怎么做,答案的结合方式和后续问题的数量无穷无尽难以整理。我又问父母,他们同样犹豫不决。只有那些具有强烈宗教信仰或强烈哲学观点的人才毫无犹豫。有人说「一定要反击」,其他人说「绝不要诉诸暴力」。最后,我认为没有好的药方。真实的生活情境是最好的训练场。让人接触故意设计的情景听起来不是一个好主意。然而,看起来教小孩一点武功对身心有益无害。
结论
我认为,最终的解决方案源于一种值得信赖的监督方式,成年人可以在尽量不干预的情况下,帮助做出决策。儿童在校园中接触暴力有其价值,但我怀疑监督的质量不足以使其成为可接受的方案。即使是最好的监督者,也很难理清一群同龄人中复杂的社会力量和互动。在这方面,不同年龄混合群体似乎更安全,民主学校[3]报告中的暴力事件相对较少。
有监督的霸凌比(1)无监督的霸凌(比如在学校里的)和(2)完全与霸凌隔绝的生活(比如在家上学)要好些。有监督的霸凌是一种可控的社会化训练。
来自一位孩子的一课
我接受过很多社会化,且大多数是坏的。当我看到霸凌的行为,我内心的动物性为正义怒吼。打小报告不是选择。报警好像我也不熟悉。我不允许任何霸凌者全身而退。幸运的是,至今我已经 40 年没有与霸凌者交锋了!也许 Raymond Moore 是对的?我本能的偏见可能影响了我的文章。或许,作为对冲,或许你应该换个角度考虑问题:从一个孩子的视角出发。
6 岁的甘地
Oski 今年 6 岁。他没有上幼儿园,计划明年才能上学。 表面上看,他似乎不太善于社交。他行为古怪,总是和其他孩子发生冲突,但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对他的镇定感到好奇,于是问道:
- Woz:「如果另一个孩子打了你,你会怎么做?」
- Oski:「我会告诉妈妈?」
- Woz:「如果妈妈不在那里怎么办?」
- Oski:「我可以和那孩子谈谈」
- Woz:「要是他不听呢?」
- Oski:「我会回家。」
- Woz:「如果那孩子跟着你怎么办?」
- Oski:「我会跑得超快。我是跑得最快的孩子。他没有机会追上我。」
- Woz:「你为什么不回他一拳?」
- Oski:「因为那样他会更狠地打我一拳。我又会更狠的打他一拳。他又会更狠地打我一拳。下手太重可能打断鼻梁骨。」
- Woz:「如果他叫你胆小鬼呢?」
- Oski:「我会解释我并不害怕。我只是更聪明。」
或许未来的社会化就是 Oski 的那种「糟糕」的社会化? 也许未来属于那些面无惧色,但懂得博弈论,并采取高尚理性态度的孩子?他令我印象深刻,使我感到谦卑。
Thoughts Memo 汉化组译制
感谢主要译者 facilitas,校对 Jarrett Ye
原文:Bullying - supermemo.guru
这段文字选自《我永远不会送我的孩子上学[7]》,作者是彼得·沃兹尼亚克[8](2017)
参考
1. 社会化模型 ./558434252.html2. 彼得·格雷(Peter Gray) ./648372165.html
3. 民主学校/在家上学/非学校教育 ./369568521.html
4. 9 毒性记忆 ./67390960.html
5. 普鲁士教育模式 ./251148900.html
6. 急性压力 ./523345805.html
7. 学校教育的问题 ./611469462.html
8. 彼得 · 沃兹尼亚克 ./30320483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