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最佳推动区

原文：11 Optimum push zone

最佳推动区是一个最小外部压力的范围，使孩子相较于没有外部影响时更好地发展。例如，与其他孩子的竞争可能鼓励更努力的学习。自然，外部压力也可能导致倒退。当压力水平超过达到相同改进水平所需时，进步也可能出现。推动区是根据长期效果来定义的，长期效果与短期效果有很大的不同。

图：最佳推进区（蓝色）是可能改进学习效果的外部压力范围。如果压力超过推动区，学习效果就会下降。在某一点上，压力会导致学得更少，而不是更多（黑色的倒退区）。学校教育通过习得性无助（绿色）提高了对强制的容忍度。它还会降低学习效果，并增加所需的强制水平

11.1 学校中的推动区

最佳推动区通常比大多数人假设的窄得多。在大多数情况下，整个强制性教育^[1]系统施加的压力远远超出最佳水平。这是由于短期效果造成的对进步的幻想。过大的压力会减缓儿童的长期发展，或导致与不上学所取得的成绩相比出现倒退。压力是解释为什么孩子们讨厌学校^[2]的关键因素。

学校教育关注的短期效果会导致压力远远超出最佳推动区

11.2 近侧发展区

近侧发展区（ZPD）被 Vygotski 定义为在一定程度的导师指导下，学生可以掌握较难的材料或技能的最佳指导区。近侧发展区间在教育中经常被讨论。它可能适合课堂情境，但是它并不能延伸到自我导向学习^[3]中。

我对近侧发展区间（ZPD）的主要问题是，如果一个健康的大脑有足够的时间，那么 ZPD 应该是零。在有限的时间里，ZPD 在教室里是有意义的。然而，在自我导向学习^[3]中，由于自我调节^[3]的作用，时间会被延长，而 ZPD 则不那么重要。有了网络，我们几乎所有重要的人力资源都可以随时使用。只有时间和人脑的容量才是极限。

Vygotsky 对家教能做什么很感兴趣。我对一个孩子凭她自己能做什么感兴趣。在本书中，我使用的术语不是近侧发展区（ZPD），而是最佳推动区，或者简单地说就是推动区。

近侧发展区（ZPD）是在积极作用空间（帮助性指导）上定义的，而推动区（Push Zone）是在以消极作用为主的空间（强迫^[1]和分心）上定义的。近侧发展区（ZPD）显示了在教学中可以采取哪些学习步骤，而推动区反映了在一定程度的压力（有或没有辅导）下的预期学习效果。

ZPD 关注的是眼前的效果，而推动区则关注的是长期效果。在 ZPD 中，我们研究了帮助和指导的影响，而在推动区，我们考察了外部压力对自我导向^[3]轨道的影响。这种压力不需要参与学习中的帮助。然而，它应该会影响「推动者」所预测的预期轨道效果。例如，对游戏或电视时间设置时间限制将是一种可能与最佳推动区相匹配的外部压力形式。当然，如果外部压力出现在相互同意的框架内，效果最好。

11.3 推动区和强制

在本书^[4]中，我描述了强制学习^[1]的危险。推动区的存在并不表明强制是有价值的。当父母以说服孩子去学习的方式对孩子施加压力时候，这也是一种非强制性的推动。只要孩子能回避或无视压力，这就不算强制了。

此外，这种压力不应该推动孩子学习和持续学习。最有用和最常用的压力形式可能将孩子从一个高学习熵^[5]的区域转移到另一个高学习熵区域。穿过不愉快的低谷过渡到更高的学习熵区域显然是有益的。例如，一个孩子可能会从一个射击电玩^[6]转去玩一个教育游戏。过渡到一个预期长期效果更好的低学习熵上可能是一种低效的方法，例如从玩电子游戏到看书。这是有风险的。我们可能总会有这样一种印象：一本书比电子游戏更好，但真正的评估不是来自这本书或游戏的内容，而是来自孩子自己与学习材料的互动。学习熵决定了知识的实际流动，也存在着许多看不见的因素和力量，这些因素和力量很容易被外界误判。

这种推动应该把孩子从一个高学习熵^[5]的领域转移到另一个高学习熵的领域。它不应该把孩子推到不愉快的学习中去^[7]！

11.4 舒适区

当没有压力或分心时，学生可能会在一个舒适区行动，在这个区域中，她主要是通过自我调整和自我导向^[3]的学习来发展自己的能力。根据孩子、学科领域和环境的不同，舒适区可能会带来奇妙的效果（例如当追求一种雄心勃勃的激情或爱好时）或发展的退步（例如各种形式的依赖，例如视频游戏、社交媒体、同龄人等）。对许多孩子来说，环境干扰破坏了他们在舒适区的发展（例如，家里的困难状况）。大多数上学的孩子很快就会倒退到在舒适区行动只会导致很少或根本没有进步的地步。从这个意义上说，外部压力可以将推动区向需要更多压力才能获得积极效果的方向移动。在极端的情况下，孩子可能通过习得性无助^[8]倒退到完全丧失学习内驱力^[9]。这是孩子们讨厌学校^[2]的主要根本原因。

11.5 倒退区

倒退区是指导师所带来的压力会对发展产生整体负面影响的区域。倒退区在幼儿中尤为广泛。从长远来看，早期的学术指导可能会适得其反，即使它并不具有很强的强制性。这就是为什么学龄小是有害的。

倒退归区可能会带来一些短期的正面效果，例如通过一项测试，但它会在总体发展基准上产生负面影响，无论它是由学生定义的，还是为学生定义的。根据在倒退区内对学生施加的压力的程度，它可能会产生轻微的减缓，例如，对学习的厌恶增加，或剧烈的效果，如压力、神经元死亡、精神障碍、自杀等。

区分推动区和 ZPD 的重要性来自于 ZPD 设置的最佳值可能会带来长期的倒退。换言之，儿童可以在短期内取得进步，例如通过掌握一项技能，而在长期内可能因为对学习厌恶而倒退，例如在所学技能的领域。例如，我们可以把一个孩子送到音乐学校，使用 ZPD，观察技能的惊人进步，但效果仍然令人失望，孩子失去了对音乐的热情。

许多用于教育的工具倾向于在倒退区运行，尽管通过使用短期基准提供了一种进步的假象。这些工具包括：家庭作业、填鸭式学习、考试^[10]、分数、威胁、贿赂、强制^[1]、强迫阅读等。

教学的最大危险之一是一种错觉，在这种错觉中，正面的短期效果掩盖了负面的长期效果

11.6 最佳推动力

如果我们将影响轴从负无穷到正无穷取任意一种外部压力的定义，最佳推动区将位于舒适区和倒退区之间，有一些重叠。具有正向效果的曲线部分将分为两部分：最佳推动区和在较高压力下获得相同效果的进展区。

打个比方，在最近发展轴上，我们看到一个孩子从无聊到困惑的过程。在外部压力轴上，我们会看到一个 U 型的发展效果曲线，在压力与最佳推动区匹配的情况下，发展效果最好。

长期学习效果界定了界限：

• 退步区：分散注意力的压力会减少学习（例如帮助父母、找工作、参与犯罪、参战等压力）。
• 舒适区：通常是小到大的进步，取决于个性、环境和知识。在没有太多干扰的健康环境中，倒退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已经被进化规划为不断成长。至少在可能的饱和程度开始出现之前，这一点在较小的年龄阶段就已经很明显了。
• 推动区：与舒适区相比，产生正面的效果。在压力很小的情况下（教学、辅导等低投资的高回报），价值就会急剧增加。最佳值通常在很低的压力水平下降（对一些孩子来说可能要高得多）。在增加压力会减少效果的区域，发展速度会迅速下降。最佳推动区在成就感方面是最丰富的，它提供了对热情、激情、兴趣和知识的累积增长。这是大脑发育最好的区域。
• 倒退区：压力过大会导致倒退。压力可能包括学校教育、补习、家庭作业过多、父母敲诈、愤怒等方面的压力。最终的效果是压力、睡眠不良、健康不佳、沮丧、讨厌学校、讨厌学习、讨厌一门学科、讨厌这个世界，或者讨厌自己。

11.7 区域变化

分区的范围和大小随时间而变化。在每个子任务中，不同的任务和不同的环境的最佳推动区将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相同的子级、相同的任务和相同的环境，区域可能会发生变化。特别是，在家、自由民主学校，或一个传统学校的环境将重新定义区域。

学习增加了知识，从而提高了舒适区的效果。它还可能影响推动区的范围和效果。

在不利的情况下，舒适区的大小可能会缩小。倒退区可能压缩推动区。例如，在学校压力下工作的儿童可能会产生对学习的厌恶，从而对各种形式的外部压力产生更剧烈的反应。同样，舒适区也可能缩小。在不上学的日子里，孩子们可能会通过沉迷于电子游戏来弥补对自由的限制。通过习得性无助^[8]，倒退区也可以通过改变疼痛边界来扩大最佳推动区，然而，它也可能阻碍效果。这就是为什么学校教育仍然对普通儿童产生积极影响的原因。在最初可能造成损害的倒退压力下，逐渐导致学习冷漠，被迫接受学校教育的儿童仍然会记录一些知识，并通过基本的测试基准。这些基准的设定总是远远低于儿童的真正潜力（例如：学校在教英语方面毫无用处）。

11.8 校正发展轨道

推动区的最佳推力不仅取决于对发展的边际效应。它还有助于克服加速阈值，在该阈值中，较小的惩罚可以引发更大的潜在加速空间。例如，一个孩子可能不愿意从一个传统电脑游戏转移到一个教育电脑游戏。后者可能需要一个转换，或一个转换和一些入门学习。通过引导孩子通过小小的不适区域，进一步的加速变得容易。

在靠近舒适区的推动区操作总是更安全。推动区和倒退区之间的压力差可能很难测量。例如，孩子可能会同意今天做额外的家庭作业，但他不太可能在更长的时间内（如几个月）做更多的工作。最后，轻微的过度修正将减少长期效果。

所有形式的压力都被记录为长期记忆。重复压力按照间隔重复的原则生效。如果再犯一些小错误，就会被放大。憎恨学习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毒性记忆^[11]就是这样根深蒂固的。这就是为什么所有形式的过度纠正都必须用长时间的「休息时间」来补偿，让遗忘^[12]来完成它的清理工作。这就是为什么所有进入倒退区的错误尝试都要承担在舒适区恢复的额外费用的原因。从一所标准学校转到一所民主学校的孩子通常需要长时间的「戒毒期」才能再次变得自力更生和富有创造力。

11.9 不同年龄下的推动区变化

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他们的个性会发生变化，内心世界也会随着生活逆境的影响而变得更加复杂。这使得所有形式的外部优化变得更加困难。对于那些长大后热爱自决的孩子来说，「推动区」可能会缩小。由于交互作用的复杂性，感知的最佳推动区也会收缩。换句话说，孩子越大，需要的压力就越少，也就越不受欢迎。这标志着从一个儿童逐渐过渡到一个思想自由的成年人。然而，紧张的学校教育可能会产生相反的效果。按照别人的指示过生活的青少年，会失去自己的主动权。他们需要被推下去。这就是学校教育如何将整个最佳推动区向高压方向移动的方法。推动的需求可能会年复一年地增长。通过不断的强迫，我们将儿童从由学习内驱力^[9]驱动的好奇心转变为习得性无助^[8]和冷漠。这种转变最极端的结果是抑郁、上瘾，甚至自杀。

持续不断的学校教育压力可能导致需要不断增加压力才能取得同样的效果

11.10 影响因素的复杂性

以下是一些偏离简单推动区准则的地方：

• 发展领域可以是多维的。例如，对数学学习的推动可能不如对地理学习有效。
• 推动本身可以是多维的。例如，妈妈可以比爸爸做得更好。
• 功能形状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在所有维度上发生变化。在大多数极端的情况下，可能没有最佳的推动区域，因为所有的推动都会产生负面的效果。例如，一个孩子可能被逼到绝望的境地，她梦想着没有父母、老师或同龄人的世界。
• 通过与 ZPD 机制相似的最佳拉力，可以实现最佳的发展。例如，家长可以在做家庭作业时提供帮助，而不是施加压力。这通常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它可能会损害孩子的自立，然而，实际的长期影响取决于孩子的心理状态。

推动区的简单模式会受到父母、学校、环境、健康和个性特征的很大影响。在学校的压力下，孩子们可能很容易地分解成更复杂的行为，在这些行为中，一系列的情绪使得反应很难预测。即使是一天的睡眠不足也会带来巨大的不同。有时候，当效果不确定的时候，孩子们最好还是自己做一段时间。

11.11 推动的可预测性

在许多情况下，不可能预测推动的确切效果。

从这一模式中仍然有两个主要的教训：

• 推动区可能很小。这需要非常谨慎。对于越聪明、自信的孩子，区域就越小。
• 使用这一概念需要对某一儿童有很好的了解。即使对一个细心的父母来说，这份工作也是很难的。在二十人一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有大量的老师轮班时，他们从来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了解个别的孩子

11.12 推动区：例子

本书^[4]讨论了许多适用于不同推动区的学习情况。一些例子：

• Sudbury Valley 学校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对于一部分孩子来说，在舒适的环境中行动而不需要推动，可能会产生奇妙的效果。效果可能是最好的，也可能不是最好的，然而，没有一所学校比得上一所拥有快乐孩子的学校。
• 补习学校的学生在标准化考试^[10]中可能表现出优异的成绩，但可能会在倒退区行动，对他们的长期发展产生负面影响。他们在今天的数学上可能很棒，但在二十年后，他们仍然是一个蹩脚的程序员。
• Simon 的例子表明，学校教育和强制性的父母教育可以导致终生不从事学习的宣言（永远！）
• 我自己对学校的改变在几天内就把学校的影响从退步区转移到了最佳推进区。
• 我在小学争取支配地位的斗争中经历了一次分心的退步。
• 我对编程和 SuperMemo 的兴趣帮助我把自己从无聊大学的倒退区拖到了最佳推动区，在那里，自我导向的发展被外部压力加速了。我不是为了学习电子线路而失去脑细胞和睡眠，而是专注于编程、研究和 SuperMemo，同时由于需要通过考试基准而不断地被催促加速（参见：我的学校试图阻止我生活中最好的事情）。
• 今天在饱受战争蹂躏的叙利亚儿童身上发生的事情，是毒性压力条件下极端退步的最好例子。战争对学习的影响可以延续到几代人。

11.13 最小化的压力，最大化的效果

推动区的大小可能有很大的不同。孩子越健康、聪明，推动区就越小。教师被要求不偏不倚，不能为不同的孩子制定不同的规则。如果他们推得太紧，可能弊大于利。如果他们推得太少，一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可能会停止发展。如果他们在课堂上找到了最好的选择，速度慢的孩子和有创造力的孩子就会受到影响。

我在整本书^[4]中推理的关键是，推动的成本可以是微乎其微的（例如相对于政府在教育上的投资规模）。孩子们配备了一种天然的学习内驱力^[9]。他们天生就喜欢学习和探索。他们天生好奇。他们的个性和环境是必不可少的。有些将需要更多的推动，这些力量可能需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其他人则恰恰相反。他们会在较小的年龄欢迎一些帮助，然后他们将显示他们的「狂怒掌握」，这将推动进一步的发展。这是孩子们进入狂怒掌握区，将改变这个星球的未来！教育系统的主要目标^[13]之一是不妨碍他们的发展。

11.14 我自己的故事

我努力了，却想不起任何一个案例表明，一个超越我舒适区的重大努力有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任何长期的好处。在《我如何发明完美的学校教育？》中，我写到了如何享受通过考试的乐趣。在这样的制度下，总会有一定程度的不适感。它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完美。然而，我自愿加入了这个系统，我自己强加了学习，我在课程中有很大的话语权。在那段时间里，我所受到的最大的强制推动是在控制理论领域。

我认为控制理论非常重要，然而，在那个时候（1986），是编程改变了我的生活。编程的延迟将意味着 SuperMemo 的延迟，这将意味着全面学习的延迟。我也反对教材的选择和讲课的方法。

我的老师不同意，我被迫学习这门课。尽管这门课很重要，但很容易看出，如果我所有的老师都采取这一立场，就不会有 SuperMemo。我几乎没有时间写这篇文章，尽管我已经获得了所有的自由。当时我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编程的巨大重要性。然而，在我的知识评估网络^[14]的深处，一些提示和直觉把我推向了正确的方向。这方向改变了我的生活。如果所有的老师都像我的控制论老师一样努力的话，这篇文章就不会被写出来。他是对的，控制理论对我的工作和对大脑的理解是必不可少的。不过，我更对！我在编程方面的投资回报更高。它的回报要高一个数量级。此外，我的老师承认计算机比他的符号方法更适合解决我复杂的控制理论问题。

控制理论是我工作的核心。它是本书^[4]的核心。大学的课程对我有帮助吗？我仍然记得我在讲座中学到的一些概念。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去那个地方。我对大脑和优化的兴趣将使这不可避免。同时，当我重温某些主题时，仍然有一些不好的感觉。这有点像回到一个虐待过我的家。对于一个本来应该是积极的经历，总会有一些令人不快的不安。

不幸的是，教学方法、课堂、讲座、课本都不是很好。我通过了考试。在我的反叛中，我甚至求助于欺骗（这可能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例）。在考试中，我写下了从 Krzysztof Biedalak 的试卷上找来的答案。同样是 Biedalak，他现在是 SuperMemo World 的首席执行官。他总是更认真一点。这就是为什么他是首席执行官。我总是更叛逆。这就是我写这些字的原因。

结论：因为令人难忘的长期利益，我从来没有被推到我的舒适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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