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对可汗学院一无所知

教师们活在「鱼缸」里

非学校教育者^[1]非常喜爱可汗学院。与此同时，有很多老师对萨尔 · 可汗大批特批。这些批评主要源自老师的鱼缸视角。有些所谓的好教师，可能在学校系统^[2]呆了几十年，也不了解自由学习^[3]的基本原则，因为学校教育那哈哈镜般的视角，把这些原则彻底掩埋了。

这些鲜为人知的原则包括：

• 学习的基本规律^[4]
  
• 智力^[5]依赖于自由选择
  
• 语义学习^[6]的力量
  
• 学习中犯的错误的价值^[7]
  
• 干扰^[8]的破坏力
  
• 知识达尔文主义^[9]，等等
  

当然，如果不与非学校教育者或民主学校^[1]直接比较，就很难从教育系统内部看到学校教育的许多其他方面。例如，学校对成瘾或心理健康的影响。不过，这些都与对可汗学院的批评没有直接关系。相反，有一个因素不可否认：萨尔·可汗是教育界的摇滚明星。有点嫉妒别人的成功是人之常情。这种嫉妒会随着对不应有的赞美的感知而成倍增长。几十年来精益求精的数学老师自然会想，在手机上观看的草率视频，是否真的可以取代有爱心的老师，面对苦苦挣扎的学生，而为他量身定制教学方法。如果一位敬业的老师能让学生获得薪资优渥的工作，那么他实际上可能会觉得萨尔正在损害学习过程。我们需要了解这位老师。他想看到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但他看不到萨尔的工作真的是教育救赎的一步。

我也有所涉足教育，但是，我对可汗的工作非常欣赏，丝毫不感到嫉妒。 在这篇文章中，我只对萨尔加以赞美之词。 另外，他的学院其实跟我的宝贝很搭：渐进阅读^[10]（参见：渐进视频）。

《华盛顿邮报》“炮轰”可汗学院

2012 年 7 月，Valerie Strauss 在《华盛顿邮报》的两篇专栏文章中批评了萨尔·可汗和他为每个家庭带来自由教育^[3]的努力。 Mathalicious 的创建者 Karim Kai Ani，写下这么一段文字：

老师们并不因为萨尔·可汗是全世界的老师而生气。他们担心他是备受吹捧的坏老师；这个给全世界学生上过 1.7 亿节课的人，曾公开吹嘘道自己不做准备，并觉得对数学概念的精确解释只是「吹毛求疵」。有经验的教育工作者们担心，如果在课堂上教学很糟糕，便是一场危机；但如果这些糟糕的教学出现在 YouTube 上，却成了一场「革命」。

Karim Kai Ani 理解数学、语义学习^[6]和学习熵^[11]，然而，只需一个因素便能推翻一般老师的顾虑：自由选择。在可汗学院，这里没有强制学校教育^[12]。如果视频不能产生足够的学习熵信号，孩子可以看看就划开。萨尔有许多竞争对手（例如，我从未见过比这个视频更好的拉普拉斯算子解释，3Blue1Brown 也为可汗学院提供服务）。可供选择的不仅有视频，还有优秀的文本手册或大学水平的讲座。老师们总是忘记，他们不是学习熵的最佳评估者。最好的评估者不带个人色彩。这是学生自己的学习内驱力^[13]系统，很大程度上是无意识的（即信号仅取决于前置知识和信息传递）（参见：学习的乐趣^[14]）。Karim Kai Ani 可以在 Mathalicious 上进行完美的教学交付，但这种努力可能会立即被学习内驱力奖励信号所抵消。孩子可能会简单地说「我不喜欢它」，而这种评估是无可辩驳的。在教育中，孩子的大脑是唯一的真神。

数学教育专家 Christopher Danielson 和 Michael Paul Goldenberg 写道：

可汗的工作并没有大幅改革数学教学，而是用新兴技术粉饰着行将就木的数学教学理念内核。更重要的是，他的视频表明，对于我们所知的学生学习数学的原理，他一无所知 [...] 许多数学教育工作者强调设计和提供高质量教学所必需的另一种知识：教学内容知识（Pedagogical content knowledge, PCK）。 PCK 是指与教学相关的内容知识 [...] 特定类型的 PCK 与学生学习的更大进步相关

尽管有博士头衔，但由于他们的职业，Danielson 和 Goldberg 可能没有意识到教学内容知识（PKC）是学校教育的人工产物。能对内容做出最佳判断的是学生的大脑。如今，孩子们可以从几十个解释某个主题的视频或文章中进行选择，并尝试浏览所有视频或文章，直到点进符合他们喜好的内容。之后，孩子们可以选择他们喜欢的作者和表达方式。这是语义学习^[6]中高效知识达尔文主义^[9]的第一步。

如果可汗学院不是革命性的，YouTube 也不是。这只是两个简单的想法。因为某个改变世界的想法很简单或者有瑕疵而加以唾弃，是毫无道理的。Google 使用的 Page Rank 算法很简单，但让人类的集体智慧提升了一整个数量级。

专家们问「可汗学院知道他需要知道的吗？」

我们认为可汗学院的视频缺乏教学内容知识，令人担忧。 我们还要声称（1）可汗选择的示例似乎是随机的，因此可能不出所料，通常质量不尽如人意。 这些示例要么容易造成更多混乱，要么无法解决学生可能会遇到的基本问题； （2）在解释学生的常见问题时，可汗学院经常离题甚远，而更有经验的老师，会预测并主动引出这些问题

专家们抱怨可汗学院不会解释晦涩的算法。这是录音机式教育^[15]的典型产物。 在这种思维方式下，我们需要将算法精确地记录在「脑带」上，否则播放起来会很模糊，并可能导致解决方案出现错误。 我将「没有 PCK」解读为专家对观看视频的观众类型的洞察力。 PCK 不仅依赖于知识，而且依赖于受众。 「比较小数」可以由 5 岁的孩子或我观看。 我想说可汗学院对广泛的观众来说很有趣。 对于「完美的老师」来说「令人震惊」的东西，实际上可能会给普通观众增添乐趣和趣味。

模糊学习的力量

在真正的教育，也就是自由学习^[3]里面，从简单的视频中得到算法的第一个近似，然后在现实应用中纠正自己的缺点，这并没有什么错。我们有神经网络来完成所有必要的计算。大多数孩子更有可能从简单的电脑游戏中掌握基础数学，这些游戏可能没有教学引导内容，也没有预期的知识内容。玩得开心总是胜过精心打磨的刻板讲座（如录音机），在那种讲座里，学生都变成了需要精确模仿的机器人（参见：教育抵消进化^[16]）。许多黑胶音乐鉴赏家无法忍受毫无瑕疵的 CD 质量音乐，而那些喜欢真正音乐家演奏的真正音乐的人，可能会排斥计算机通过算法生成的完美音乐。专家们无法忍受可汗学院的不完美，这是可以理解的。然而，不完美和错误对知识达尔文主义^[9]和抽象知识^[17]中适用性^[18]的出现有贡献。神经网络中的丢弃算法（Drop-out）是很好的类比，提供基于高质量泛化^[19]的微观挑战来，现良好的训练。

授遵循 PCK 的课程，需要老师多年研习 PCK ，并学习更久的数学。但专家并没有意识到，可汗学院相比这些课程有一大决定性的优势：选择权！不喜欢某堂课的孩子，可以很快搜索到另外 10 个视频，直到找到他们喜欢的那个。他们可以找可汗学院，或者其他地方。 可汗慈爱的教学方式、不依靠剧本的即兴而为和温暖的声音，都会让孩子回到他身边。比起数学概念的精准和 PCK，孩子们通常更需要这些特点。这相当于充满各种积极副作用的游戏化。

如果学生认为 0.435 > 0.76 ，他在可汗学院无法得到任何纠正

难道在生活中，每个人不能时时刻刻能得到类似的纠正吗？如果有相当大比例的人不擅长算数，那恰恰是由于对数学的厌恶^[20]。这种厌恶的形成，正是因为完美到无聊的老师，按照固定的安排，将完美的 PCK 完美地灌输给最小的孩子，这些知识简直就像数学的恐怖谷。

大多数人只需要看一眼便能找出答案，即使他们从未受过训练。我在数学课上从不集中注意力，我把简单的数学工作交给大脑中的神经网络。完美的算法和完美的例子只能达到一个目的：失去对数学的兴趣。我希望「专家」们能发布他们自己的 6000 个视频，让吹毛求疵的人大批特批。鸡蛋里总是能挑骨头。

0.7 大于 0.09 的事实，对于稍微玩过电子游戏^[21]的一年级学生来说，都是显而易见的。至于「大于」符号（>），需要孩子玩大量的电子游戏，才能获得这类知识。不可否认，这个标志在游戏里并不多见，但如果孩子们能利用玩游戏的记忆，那么就不必花很多时间去学习，也不必让人精心准备些孩子讨厌的课程，把这些知识塞进毫无背景知识的孩子里。

轨迹优化的渐进方法

至于萨尔的方法：

可汗学院将把这段视频发布出来，看看人们对此有何反应。他觉得，相比于根据高质量研究项目的结果来调整他的教学方针，这种方法更为上乘。我们身处于《不让一个孩子掉队》的时代，需要将科学研究作为课堂教学基础，如此看来，他的做法是怠惰的

可汗学院采用了知识达尔文主义^[9]，并让自我导向的^[22]学生自由选择。 在这一点上，他优于 PCK 的完美课标^[23]，这与维基百科优于大英百科全书有相似之处。 专家们想要大脑的完美自动化，而达尔文的方法是摆出难以预测的挑战来培养智能^[5]的。 《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正是因其过于僵硬呆板的弱点而臭名昭著。 正如 Alfie Kohn 所说：「不让一个孩子掉队（NCLB）是个令人震惊且不可挽回的实验，对我们的学校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害」（参见：《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正在发挥作用）。

我们的专家为完美的数学知识提供了一个处方：（1）学习一种算法，（2）多次使用它，（3）继续研究数学的其他广阔领域。所有的数学流利都是通过试错和少量的阅读，大量的计算，最重要的是：解决现实生活中的具体问题。这些问题提供了最有效的强化信号，使具有最高的适用性^[18]的抽象知识^[17]的记忆成为可能。

萨尔很从容。这就是他如此多产的原因。他不让「完美」成为「好」的敌人。即使是偶尔的数学错误也会有好处。没有什么比有机会证明老师是错的更让孩子们兴奋的了！犯下让金星探测器偏离轨道这种重大错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是数学焦虑^[20]以及对丧失学习热爱^[14]这两大症状让学生在成人世界中更容易犯错。

可汗学院应该被学校化吗？

以下是专家对可汗学院的建议：

相反，我们认为可汗学院迫切需要具备丰富教学经验的人选。可汗学院可以利用任何现有的优秀教师网络

我担心这种做法恰恰会让学生们望而却步。如此一来，可汗学院会沾染学校的腥臭，而一有什么东西让学生让想起学校教育^[24]，他们就会敬而远之，他们已经很熟练了。

所建议的教学专家可以从 ...

... 数学和科学教学卓越总统奖获奖者，或国家专业教学标准委员会获奖者里中选取

我有一个相反的建议。获奖教师应该发布自己的视频，与可汗学院竞争。如果他们在 YouTube（像 3Blue1Brown 那样）上取得了任何进展，可汗学院肯定会来敲门。

蒙着眼睛纸上谈兵

专业知识和博士学位当然当之无愧，但呈现的声音是极致的纸上谈兵之批评。

Valerie Strauss 谈到了她的博客（来源）：

在教育方面，这确实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们重复利用各种想法，并给他们起新的名字

很明显， YouTube 是前所未有的事物，而移动指尖，便可自由选择丰富而免费的教育视频资源，同样是前所未有的。我们第一次可以穿着睡衣上大学了。 今天，我们甚至可以将在线资源与间隔重复^[25]和渐进阅读^[10]结合起来。我们第一次可以在教育的高速公路上行驶，唯一的速度限制是人脑。 日光昭昭，但那些被老派做法^[24]蒙住眼睛的人，一定很难看见新事物。

萨尔，冲吧！

参考文献

引用的摘录来自以下参考资料：

标题 1：可汗学院：不存在的革命

标题 2：可汗学院知道如何教学吗？

日期：2012

来源：华盛顿邮报

反向链接：可汗学院

Thoughts Memo 汉化组译制
感谢主要译者 Arya_、校对 Shom
原文：Experts do not understand Khan Academy - supermemo.guru
本参考资料用于注释《我永远不会送我的孩子去学校^[26]》（2017）作者：彼得·沃兹尼亚克^[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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