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凡间

原文：Residing in the mortal realm

2015 年 9 月 6 日

大约前七篇文章我分享了如何摆脱依赖于内疚感而产生的驱动力的主要方法。贯穿这些文章的核心思想可总结为：立足凡间。

许多人待己苛刻，待人却宽厚。这些人总会因为没能做到心理上不可能的事而自责不已。他们为过去的过错而烦恼，把自己视为失败的上帝，而不是志存高远的猴子。这样的自我谴责会引发强烈的内疚感，及其带来的种种负面效应。

关于如何处理内疚感，我的建议大致上是：首先要集中你的内疚感，通过摆脱那些因[没按照他人期望行事]或虚假义务所产生的内疚，转而将所有内疚都转移到“你没能将未来变成你想要的样子”这一事实上。之后，当你把内疚感集中于此，也请牢记你仅是凡间一员。

你过去没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也没能做出当下的最佳选择。不过，这些对你下一步行动影响不大。它们确实会产生些影响，因为你的记忆仍留存着经验教训，能指引你如何更好地驾驭自我，进而掌控世界，但这些错误教训根本不能映照出你的灵魂本色。它们不过是你步向前方的背景知识，从此刻起，只需着眼于未来。

你是一个时常难以遵循自己的意愿的普通人，而你的行动却决定着整个未来的走向。与其因为缺点而训斥自己，不如想想在带着这些缺点的情况下，如何尽力做到最好——有时是通过投入时间和精力来弥补这些缺点（单纯靠意志力是不够的），有时则是选择接受它们，然后扬长避短。

我们只是普通人，但无论如何都要竭尽所能。从错误中汲取所有教训，宽恕自己的过失，只着着眼于你能如何让未来变得更好（基于你现在对自身在不同境况下表现的了解）。

内疚感在普通人之中毫无立足之地：我们早已知晓自身会犯错。 我们不必为此痛苦：毕竟，若想掌控未来，过错可以只是起到提供下一步行动指引的正面作用。

在近几个月来，有三个人告诉我，我破坏了他们的驱动力系统。简单来说，一个人发现自己对手头的工作没那么上心了，另一个人发现自己无法强迫自己工作了，还有一位则是发现没法再用内疚感的情绪来鞭策自己了。

在某种程度上，这正是所预期的效果：长远来看，我认为依赖内疚产生驱动力的模式是有害的。不过，我的目标并非仅仅是摆脱现有的驱动机制，而是以用其他东西来取代内疚来产生驱动力。

所以问题来了，没有了内疚感，你还能靠什么来驱动自己？这便引出了我「超越内疚」系列倒数的第二个篇章。

我已经在论在乎、生命的价值或关心比自己更宏大的事等文章中，就部分回答了「内在驱动力从何而来？」。那些文章旨在激励你，提醒你有些东西是值得为之奋斗的，即使你缺乏满腔热血，也能为之努力。但这并不是答案的全貌，在接下来的篇章中，我将简要探讨内在驱动力不同的一面。

我认为许多人的动力来自于一种内在（通常是潜意识的）成为有德之人的渴望，或者可能是对「变坏」的强烈厌恶，而另一些人则主要由摆在他们眼前的各种义务所驱使。他们无须追问自己正做什么或为什么做，只管不断履行眼前的义务，以使生活继续下去。他们在学业上尽责，工作中履职，寻妻生子，组建家庭，又再担起一份家庭负责。义务连绵不绝，他们从没必要为探寻某种深层内在驱动力而进行深刻的灵魂拷问（或许除了偶尔的「中年危机」，那也只是预期中最终会克服的一段小插曲）。

不过，我在此建议你先抛弃「变坏」的观念，然后去彻底放下所有义务，只留下剩下的东西。但是，放弃一个现有框架与另起炉灶截然不同；摆脱内疚感，也往往不会立刻显现出一个光芒万丈、发自内心的美德召唤，让你用来取代当下所追逐的事物，成为你真正理应追求的目标。

事实上，新的框架根本容不下「应该和不应该」，因为那些义务都已经被抛弃了。

因此，在接下来的篇章中，不会给你设定某种追求的目标。相反，我将竭力为你提供一种观察世界的新方式。我将呈现一个全新的角度：从此望去，靠内疚来驱使自己已经彻底过时了，而其他一些事物——或许是冷静的决心，或许是炽热的渴望，或许是全然不同的其他驱动力——将取而代之，指引你的行动。

从这个角度上看，内疚感显得格格不入——而只有当它被视为一种外来的东西（而非某种邪恶）时，才能被彻底取代。